十年从未登录过的热血传奇，今天登录一看发现好友在线！

烟雾缭绕的办公室里，键盘敲击声此起彼伏，林舟盯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报表，指尖的烟蒂积了长长一截灰。手机在桌角震动，是银行的还款提醒短信，他瞥了一眼，烦躁地摁灭烟头，喉结滚动着咽下一口冷掉的速溶咖啡。
 
凌晨两点，整栋写字楼只剩下他这盏灯还亮着。保存文档的瞬间，电脑右下角弹出一个弹窗广告，复古的盔甲战士举着屠龙刀，背景是熟悉的沙巴克城墙。林舟的鼠标顿在半空，那画面像根生锈的针，猝不及防刺破了记忆的表皮。
 
十年了。
 
他鬼使神差地点开链接，下载客户端的进度条缓慢爬升，像在丈量从三十五岁到二十五岁的距离。那时他还是个住在城中村的穷学生，每天省下晚饭钱泡在网吧，屏幕上的“孤舟”提着木剑砍稻草人，耳机里塞满“锵锵”的刀剑声和邻座的嘶吼。
 
安装完成的提示音惊醒了他。输入账号的手指在颤抖，密码试了三次才对——原来他一直没改，还是前女友的生日加名字缩写。登录界面弹出的瞬间，熟悉的背景音乐漫出来，他猛地捂住嘴，才没让哽咽声在空荡的办公室里散开。
 
角色停在比奇城的安全区，穿着十年前下线时的那套沃玛装备，背包里躺着半组没喝完的超级金疮药。林舟操纵着角色转身，城墙根下卖药的NPC还在重复着那句“客官买点药吧”，广场上跑过几个骑着麒麟的玩家，装备闪烁着他从未见过的特效光芒。
 
物是人非。他苦笑着想退出，视线却扫到了右上角的好友列表。那个灰色了十年的头像，此刻正亮着刺眼的红光。
 
【战神】
 
林舟的心脏骤然缩紧，呼吸都停滞了。这个ID像道闪电劈进脑海，他仿佛又看见网吧里那个总穿着褪色球衣的男生，拍着他的肩膀喊“快加蓝，我引开那只白野猪”。
 
大学毕业那天，他们在网吧通宵，战神说要去深圳闯荡，等赚够了钱就开个工作室。林舟记得自己当时啃着泡面笑他异想天开，第二天送他去火车站，对方塞给他一包红塔山，说“等我成了土豪，给你搞套终极装备”。
 
后来绿泡泡头像再也没亮过，电话变成空号，林舟结婚又离婚，换了七八个工作，早就以为这个人被生活碾碎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。
 
他的手指悬在“发送消息”按钮上，烟灰落在键盘上都没察觉。聊天框里输入又删除，最后只敲出三个字：是你吗？
 
消息发出去的瞬间，对方几乎是秒回：孤舟？
 
林舟的眼眶瞬间热了。他看着屏幕上跳动的文字，十年光阴好像被压缩成了这短短两个字，带着网吧里的汗味和泡面香，扑面而来。
 
“你怎么还在玩？”战神发来一个惊讶的表情。
 
“刚看到广告，”林舟指尖发颤，“你呢？不是说要开工作室？”
 
对方沉默了很久，久到林舟以为网线又断了，才跳出一段文字：开了，倒闭了。现在在工地搬砖，晚上睡不着，上来看看。
 
林舟盯着那行字，突然想起战神当年总说要靠这个游戏发家，说要让老家的父母过上好日子。他点开战神的装备栏，一身普通的虹魔套装，武器还是把炼狱，和那些炫目的新装备比起来，像个格格不入的旧时代遗物。
 
“我在比奇安全区。”林舟打字。
 
“等我。”
 
三分钟后，一个穿着同样老旧装备的战士跑了过来，停在孤舟面前。两个像素小人并肩站在城墙下，像十年前无数个夜晚那样。
 
“还记得吗？当年我们抢沙巴克，你被对方行会堵在密道里，我背着你冲出来的。”战神发来消息。
 
林舟笑出声，眼角却湿了：“明明是我把你从石墓阵拖出来的，你被一群恶蛆围了，哭得像个娘们。”
 
“那是烟雾呛的！”
 
对话框里的文字跳得飞快，十年间的空白被那些带着火药味和汗水味的记忆填满。他们聊起那个总被欺负的小法师，后来考上了清华；聊起网吧老板娘总多给他们加的泡面汤；聊起林舟当年为了打装备，连续三天没回宿舍，被辅导员记了大过。
 
“你现在在哪？”战神突然问。
 
“上海。”林舟回答，“你呢？”
 
“深圳。”
 
屏幕两端的人都沉默了。地图上的烟花在空中炸开，流光溢彩，映亮了两个静止的角色。
 
“明天我休息。”战神发来消息，“要不要打一次赤月？”
 
林舟看了眼桌上的报表，又看了看屏幕上的孤舟和战神。窗外的天已经泛白，第一缕晨光穿透玻璃，落在布满划痕的键盘上。他深吸一口气，敲下两个字：
 
“等我。”
 
登录界面弹出时，林舟关掉了电脑。走出写字楼，清晨的冷风吹在脸上，他摸出手机订了去深圳的高铁票，然后给领导发了条消息：“辞职报告明天交。”
 
手机提示音响起，是战神发来的定位，附带着一句：“老地方见，我请你吃炒粉，加两个蛋。”
 
林舟笑着抬头，朝阳正从高楼缝隙里涌出来，像极了当年网吧窗外，那个永远充满希望的清晨。他紧了紧衣领，朝着地铁站走去，脚步轻快得像是背着木剑，正要去会那个等了他十年的战友。